上海是我每有走访机会必不肯放弃的一个城市,对这座城市的文化环境、文化行为及由此上溯的文化发展史,我几乎抱有同样浓厚的兴趣,这兴趣可能超过了许多上海人对自身周围的关注,也可以解释为关注的焦点有别。譬如这次到上海,我曾问一老友“静安寺开放了没有?”对方含含糊糊;望着人民广场上的圆形花岗岩建筑,友人说那是新建的上海博物馆,还没进去过;对出租车司机说去上海大剧院,司机的反应都有些迟疑。可是,从静安寺、博物馆到大剧院,恰恰都是最吸引我的地方,此次去上海,就是为的去看新建的上海大剧院,去那里欣赏为纪念歌剧诞生400年而隆重献演的世界经典歌剧《阿依达》。
我似乎有一种去不掉的剧院情结。留在印象中最初的进剧场的记忆是上幼儿园时随家长去民族宫礼堂,坐在剧场里,我仰望着头顶的花灯,努力记着那些好看的几何图案,以至根本没注意台上在演什么,次日的图画课我凭追忆而画的便是那些图案。后来从电影《列宁在1918》中看到豪华的大剧院,认定只有那种带包厢的剧院才有资格演《天鹅湖》。那时我就曾幻想过:什么时候北京也能出现那么豪华的大剧院呢?俱乐部、礼堂、剧场、剧院,北京的演出场所历经这样一条发展道路,我也一一进出过上述各类剧场,次数最多和最喜欢的是首都剧场和世纪剧院。我曾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向一批参观北京剧院的小学生讲道:舞台剧有一种回味不尽的魅力,家庭影院再高级,也替代不了从剧场里直接获得的东西。时至今日,我们还没有一个作为文化标志的国家大剧院,前辈艺术家已呼吁了几十年,终于要在京城建国家大剧院了,连设计方案投标的展览都吸引了那么多人,可见人们的渴望之情了。
近年来,各种名目的“节”和“年”屡出不穷,未必名实相符。在我看来,今年却有点歌剧年的意思,继《图兰朵》和《阿依达》之后,京沪两地还将分别上演《艺术家的生涯》(又译为《波西米亚人》或《绣花女》)和《浮士德》,且都是中外艺术家合作演出。这一现象表明,歌剧在我们的文化生活中越来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,而歌剧的综合要求也使合乎国际水准的、现代化的大剧院的问世势在必行。当国家大剧院落成时,我们能否不满足于做一台歌舞晚会,而是创作出让世界关注的歌剧、舞剧、话剧和交响乐作品来呢?现在谈论这个话题,好像为时太早,就算是我这个剧院情结挥之不去的人的未雨绸缪之想吧。